第34章 乾元內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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諸世家子弟、長輩、及諸門徒仆從,聞言皆是一愣——這話音,好生熟悉!恍惚五年前那名天縱少年!眾人紛紛轉頭看向,隻見蘇廷輕拍著身邊蘇樂的纖細臂膀,安慰道:“樂兒妹妹毋需擔心,我去去便來。”

正欲抬頭走出,一旁陸舒依卻道:“弟弟,彆忘了姐姐教你的,賭神都是怎麼出場的!”

蘇廷回眸一笑,也是淡淡一禮,道:“謝姐姐指點。”

說完,便是昂首闊步,直朝比武台上走去。一眾青年似恍惚一般看向他,竟隱有當年天縱之姿。“少主……莫非回來了?”

蘇家旁係子弟不禁囈囈自語。蘇稟泰則是橫手擋住,語氣毫不容質疑:“廷兒,你剛歸來,又是斷脈之體,不能就此出手。”

身旁蘇稟福卻冷笑一聲,道:“廷兒賢侄既然樂出風頭,我等長輩還是給個機會罷!總不能斷了賢侄一片冰心。”

“你……”蘇稟泰聞言瞬怒:“明知我兒已無修為,你卻還要出言緊逼,是為何意?”

蘇廷則是微微一笑,朝一臉憂心的蘇稟泰深深一揖,道:“父親大人亦毋需擔心,孩兒自有十成把握。”

十成把握?眾人聞言一愣,台上戚藍卻是啞然失笑,搖頭不語。卻見蘇廷一身素衣,無風無動,周身亦無半分靈氣流轉,任諸世家子弟如何看來,這昔日天才,如今都隻是無為凡俗。議論聲不禁驟起:“是我等眼拙了?如何看來,這蘇家二少都隻是個俗體凡胎,竟敢登台應戰?”

“怕是這蘇家無人了罷!隻得派出這麼個廢人而來。這蘇家,曾經多少光輝,竟也淪落至此。”

“剛纔蘇家大少脫險一幕,實在是未能看清,莫非便與他有關?”

“翕!若真如此,那……或真有回還也不定。”

蘇廷走過歸海俠身邊時,歸海俠也是不禁側目,細觀片刻,心中竟不覺陡生不安,似乎這場比試,正朝著她掌控之外而去。“如何看來,他也不過個殘體廢人耳,怎會讓我如此不安?”

歸海俠心中暗忖,思慮著是如何不對,指尖在椅手上敲了片刻,還是開口道:“蘇家少主遴選,不該遣修士而來乎?此人不過無為廢人,若能上台比試,豈不徒留笑柄?”

蘇廷聞言,腳步一滯,還未開口迴應,卻聞台上傳來應答:“此人或非尋常凡俗,據徒兒所知,他與我一般,也是乾元道弟子。”

蘇廷抬頭看去,卻見說話者正是戚藍,說話間,她隻向蘇廷看去一眼,便直向歸海俠看去,眼神卻頗是複雜。秘境中,以向天心所言,那蘇廷便是凡俗之軀,卻也是道中內門弟子,而她天縱之資,卻隻是外門弟子,這讓她心中如何能服?“乾元弟子?”

諸世家聞言皆是愣然,蘇廷隻一個無為凡俗,卻能如那戚藍一般拜入乾元道?這讓人如何能信?蘇廷拜入乾元道一事,場中隻蘇家諸直係、陸舒依姊弟及戚藍父子得知。此語若是戚藍之外有人所言,眾人必然不信,可說出此話者,卻正是戚藍,她與蘇廷仇隙之深,天澹城儘人皆知,她是定然不會為蘇廷誑口的。如此看來,莫非真如她所言,這斷脈廢人的蘇廷,真是乾元道弟子?“哦?”

歸海俠聞言自也是一愣,向戚藍遞去一眼,眼神中略帶嗔怪,該是怪她未提前稟明,隨即卻是緩緩回頭,看向蘇去疾父子,眼神一番淩厲,看得二人不禁一顫,惶惶不顧。隨後,歸海俠卻是微微一笑,問向蘇廷:“既是同門,那你我便親近了許多,敢問這位同門,所拜是哪方師門?”

雖是在問,歸海俠心中卻已是有了答案。蘇廷此前所遇,歸海俠雖並無得知,但此間出現過的乾元道中之人,除她外,便是秘境中那執黛綾老者,而東洲上下,又有誰人能執那柄黛綾?隻有乾元道宗主、歸海俠師兄向天心已。故此而看,蘇廷所拜師門,則必是那向天心了。蘇廷見歸海俠語氣難得和緩,也是一愣,卻仍是搖頭道:“晚輩師門,師父未予外說,還望前輩見諒。”

歸海俠聞言,臉上淡笑不再,而是輕叱一句:“嗬嗬!也是可笑,你不說,貧道就不能知道了?那老東西靈脈被錮,修為已然斷至靈徒境,竟還有閒心收徒,竟還徒勞般讓你隱瞞。實在可笑!”

老東西?這乾元女道所指何人?席中諸世家皆是一臉茫然。不過依她所言而看,那蘇廷雖是也拜入了乾元道,師門卻定是不顯,不然她也不會如此不屑。砰!卻在此時,場中突聞一聲厲響,眾人紛紛一驚,隨即轉頭循聲看去。隻見蘇家席中,那名矮胖男子手中正執著一把怪異方盒,方盒出端一墨管上正泛著白煙,矮胖男對著墨管輕吹一口,隨即罵出一句:“他奶奶的,還他孃的打不打了?嘰嘰歪歪的冇完了?貳爺我看個戲都看不舒坦。”

竟敢在乾元道女客麵前撒野,這矮胖男子也是有膽。“莫非……”有人見狀,似是想到什麼,驚道:“莫非這矮挫男子,便是前些日子盛傳的,那妄林怪修?”

妄林怪修?眾人紛紛側目,這妄林怪修的名號,還是有不少人知道的。傳聞他常現妄林深處,來去無蹤,且擅使一柄神秘暗器,輕易並不出手,出手則必傷人。妄林本就凶險,這名神秘怪修卻在其中行跡自如,修為想來定也不低。而如今他卻是蘇家座上貴賓,或許於蘇家而言,這場比試也是不覺加了幾分底氣。“是他!那日妄林封禁,我等便在秘境中見過,他還曾與那秘境老者對過一招。”

又一人驚道,其實自陸叔貳來時,便有不少人認出了他,卻因蘇廷隨後出現而並未引出太大轟動,現在一眾世家子弟皆注目於他,這才讓那些參加妄林封禁、本就認得他的人,終是有了可言之資。隨那人介紹,眾人看向陸叔貳的眼神,瞬間便敬畏起來,而不少世族女子的眼神,竟隱隱現出炙熱。怪不得敢在那乾元女道麵前撒潑,原來是妄林中那神秘怪修!陸叔貳見自己終是被人矚目,心中自然是洋洋自得,腰間不覺直起了寸許,大笑道:“冇錯!貳爺我就是你們說的什麼怪修,不過我更喜歡大家叫我的另一個名字——荒野大槍客!”

“咦?”

蘇廷疑惑問道:“那不是家師名號?”

“貳爺我用了!”

陸叔貳道。“荒野大槍客!”

一名世家子弟默唸一句,隨即道:“如此土俗之稱,也是少有。”

“荒野大槍客~”歸海俠聞言,則是眼神微眯:“果然如此,你師父便是那乾元道內叛,向天心罷!”

向天心?此名一出,一眾世家長者皆是驚詫至無以複加。向天心之名,青年一輩承平日久,或是少有耳聞,但於諸曾曆動盪的年長者而言,卻是如雷貫耳。可以說,若無乾元道,東洲或就不會似如今這般安定富庶,但若無向天心,乾元道也不會似如今這般威名赫赫。如此大功之人,在那乾元女客口中,怎會成了乾元道內叛?眼見眾人疑惑看向,歸海俠則緩緩站起,團扇一揮,徐徐道來:“諸位皆是天澹城才俊,貧道便不再相瞞。期年前,龍都風雲暗湧,不少世家名門皆遭暗戮,乾元道著力查探之下,數獲那向天心私通外寇、絞殺城人的證據,遂與道中長老同去緝拿,卻不想被他逃脫,至此便行蹤不見。未曾料到,今日在這天澹城中,竟偶遇了那賊人的徒弟。”

說著,她便戾目看向蘇廷。眾人聞言,也紛紛向蘇廷看去,卻並未似歸海俠那般怒目而視,眼神皆是疑惑之色。成家席中,成溫問向二長老成戰:“二爺,那女道所言,成潛兄弟書信中,為何從未提及?”

成戰眼神微眯,道:“確未提及。但潛兒生前所書中,也說過乾元道宗主下落不明一事,隻是箇中原因,潛兒在乾元道日淺,並未詳知。”

成溫聞言沉思,片刻道:“毋管孰是孰非,乾元道之事非我族所可染指,還是靜觀其變罷!”

成戰聞言點頭,對於這個剛剛繼位的家主,他也是越看越上眼。“完蛋了!”

另一邊,陸叔貳則是不由扶額:“我就說吧!那老東西肯定不是啥好人,打牌把把輸,還不讓小妹妹留在貳爺身邊。看吧!結案了吧?”

“閉嘴!”

陸舒依則是低聲罵道:“你是胎盤長大的?有冇有一點兒獨立思考的思想品德?咋那老婦女一說就信呢?冇見上邊兒那個女的都不信?”

陸叔貳聞言抬頭看去,隻見台上戚藍雖未作言語,眼神中卻是各種陰晴不定。乾元道中之事,戚藍所知甚少,便是自己獨訪天媯山之時,也從未真正到過宗門,因此歸海俠所言虛實,她便是無從得知。至於那向天心,她卻隻知其與姑母戚無戀乃舊識,是否真是道中內叛,或隻有姑母才能說清。而這姑母,卻不願同來天澹城,此事,便也隻能是個無頭懸案了。不過,以戚藍近來所見,這歸海俠所言,及她平日舉動,還是存著不少疑竇。身為歸海俠徒兒的戚藍都不敢儘信,戚家諸人,尤以戚無意、戚金為首,便更是不信了。在二人看來,歸海俠此來天澹城本就是動機不明,而在此時說出如此乾元道秘辛,與其說是在陳清因由,倒更似是在隱瞞他事,將眾人注意引向其他。若真如此,那這女道,到底是在隱瞞何事?戚無意不由看向蘇廷。蘇廷!其中答案,或就在蘇廷身上。戚無意暗暗思忖,不時便有了定奪。另一邊,歸海俠見眾人皆是猶疑,似有所顧慮而續言道:“那向天心乃是道中內叛,其徒也絕非善類。不若,諸位英雄將他拿住,由貧道押赴宗門領罪。”

“這怎麼行?”

陸舒依聞言,不禁一臉愁容,看向蘇稟泰道:“他爹,你兒子要是讓那娘們帶走了,你可就再也見不著他了。”

“他爹?”

蘇稟泰一怔,甚覺如此稱呼不太合宜,卻也無暇顧及,站立起身,向歸海俠一拱手道:“歸海仙姑容情,我兒隻是俗體凡胎,並無絲毫修為,是否拜入貴宗仍尚無力證,更遑論為何內叛鼓風經雨。在下以為,此事,還需詳查。”

“有啥查的?”

陸叔貳竟頗為不忿,插言道:“你兒子就是那老頭兒徒弟,拜師的時候我可是看得真真兒的,這事兒冇啥好抵賴的。”

“快夾住吧你!”

陸舒依直扇了他一掌,無奈道:“你他娘站那頭兒的?真就是個胎盤智商。”

“老子我冇瞎說!”

陸叔貳不服,道:“他跟那老頭兒拜師的事兒你忘了?老頭兒非得收,他非不拜,當時你不是還笑話過他嗎?說他不過主線了啥的?”

“閉嘴!”

陸舒依無語,氣得兩眼都有些翻,胸前更是劇烈顫抖。二人所言,雖未說明向天心便是乾元道內叛,卻無意間力證了蘇廷確是向天心徒弟。如此一來,邏輯清楚者,尚不會因二人言論而對蘇廷增加如何懷疑,但那些思慮單純之人,卻不由添了幾分對蘇廷的敵視。歸海俠眼見時機隱已有利,便順勢道:“既如此,這乾元道內叛之徒,怎能有權參與比鬥?豈不是汙了天澹城名聲?”

於她目前所見,蘇廷便是真與戚藍比試,她也不甚擔憂,但她隻是心中隱隱不安,不想自己所謀遭到任何變故。那蘇廷是否為向天心之徒,她不確定;戚藍能否敵得過蘇廷,她雖有九成半把握,卻也擔憂那半成變數。如此,隻有蘇廷無法參加比試,隻有戚藍能順利得勝,她之後佈局纔可實施無阻,她之所圖,便也是大有可為。隻是,這蘇家遴選少主,卻不讓蘇家之人蔘與,這在諸世家看來便不合理,隻是迫於這乾元女客之威,並無一人敢有異議。見眾人紛紛低頭,歸海俠這才安心坐回椅上,隨即團扇輕揮,淡淡一笑道:“再者說來,一介凡夫俗子若都能與眾修者相爭,於你天澹城也是難堪。既如此,那便換個青年上場罷!”

場中如此之變,還未登上比武台的蘇廷看在眼裡,卻既無出言自辯,也未展出靈氣自證,而是抱臂立著,淡淡笑看著眾人。……“你乾元道私事,為何要綁上我整座天澹城?”

卻在此時,不遠處,一句男聲卻悠悠傳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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