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人聞言一愣,皆回頭看向戚藍:“如此險象,有何可試?”
戚藍玉指輕出,道:“其一,那歸海俠便是早有防備,其最緊要防備之人,定是師父,而非你我幾人,而師父被九首虺所滯,其行蹤歸海俠定是瞭然於胸,我等若是暗入,或可出其不意。其二,以極凡師叔所言,宗中仍有懷鬆、祖悅兩名師叔可信,我等此去,可暫寄二人之下,先做瞭解,後作他圖。”
極凡聞言慌忙搖頭:“我所知宗中之事,皆是數年以前,如今宗中是何景象,我可是一無所知。若是懷鬆師兄、祖悅師妹也已離叛,姑娘卻要該當如何?”
戚藍聞言一滯,卻仍淡淡道:“便是如此,我仍覺可試。”
一旁,陸叔貳卻似知了戚藍心意,嗤道:“彆以為貳爺我不知道你揣的啥心思,你肯定是聽他們說那個老孃們兒勢頭挺猛,想棄明投暗去投奔她。對不對?”
戚藍杏目一瞪,陸叔貳不由退了一步,嘴上卻仍是說道:“想乾啥想乾啥?我這回可冇拿‘那娘們兒’稱呼你啊!”
戚藍恨恨道:“現在拿了。”
蘇廷匆忙上前排開二人,卻也是問向戚藍:“戚藍小姐……師妹,你此番急著前去,究竟有何深意,可否一說?”
戚藍緩緩道:“聽聞了那奇石,自是想去一試。”
“……”極凡無言以對。蘇廷卻是點頭道:“也是。修為之人,求高盼深自是必然。既如此,那便這般作決,我與師妹同行,先行探訪天媯山。陸兄乃妄林所來,對妄林與風瀆山定然熟悉,便勞煩陸兄帶極凡前輩與冷姑娘前去尋師父罷!至於紫兒,此番凶險異常,實不忍紫兒同行,不知妙娘能否代為照看?”
蘇廷此話一出,卻是各有表象。戚藍點頭,陸叔貳不願,便是戚紫,臉上也是百般不捨。“弟弟。”
陸舒依卻是無語:“你是不是不愛看電視啊?不知道這種情況下最忌諱分開走嗎?再說,你這安排的啥玩意兒啊?就是為了能跟你那小師妹獨處?”
蘇廷搖頭:“你我也在一處,何談與師妹獨處?”
“你還知道啊?”
陸舒依還要指責,蘇廷卻已向極凡一揖,道:“前輩,晚輩慚愧,雖有洗經續脈之術,卻因修為廢絕無法祭出,亦無法助力與您,還需您親去尋我師父。”
極凡一愣:“洗經續脈?宗主竟修有如此秘術傳你?莫非宗主修為歸複之因,便是如此?”
蘇廷點頭,道:“乃名《淬經》,戚無戀前輩所授,被晚輩歸置丹田,隻因修為不再靈識不複,故而無能祭出,不然便會先還與師妹了。”
戚藍聞言,眼光也是泛起一絲波瀾,卻並未言語。極凡思索片刻,疑惑道:“《淬經》我亦有過耳聞,乃是一部玄階功法,算不得有多神妙,怎會有洗經續脈之能?”
蘇廷也是一愣,隨即想起傳與向天心那日所談,便道:“前輩所謂《淬經》,該是隻疏導與煉體兩部,乃是一部殘經。而晚輩所習得之《淬經》,共六部,乃是一部無階功法。”
“無階?”
“無階?”
極凡聞此,眼神倏然便熾熱無比,與那日向天心有過之而無不及。而一旁冷清則已驚得大張開口,便是戚藍,聞之也是眉頭一動。“你說,你將那無階功法置於上丹田之中?”
極凡吃吃問道。蘇廷點頭。“師……師侄,可否容我一觀?”
極凡又是吃吃一問。蘇廷卻搖頭歎道:“晚輩已廢了修為,靈識不複,無法祭出,實在慚愧。”
“無妨!”
極凡熱切道:“我靈識仍俱,隻需師侄答應,我便可自行檢視。”
“嗯?”
蘇廷一愣:“如此則甚好,師父當日便是與前輩一般,修為雖廢卻靈識依在,習了功法後,隻消了半炷香時間,修為便是完全歸複。”
極凡隨口應了一句,便伸手抱向蘇廷頭顱,縷縷靈識隨即灌入,直向蘇廷眉心而去。眾人聽聞蘇廷所言,也知此事關係,皆靜立一旁不做言語,隻靜靜等待。戚藍與冷清二人,則也是不由散出靈識向蘇廷探去,卻因蘇廷身無靈識波動,無法共鳴,散出的靈識如入無儘深淵般,無可所得,隻得作罷。至於蘇廷,雖已無法散出靈識,卻仍能感受到陣陣異樣導入,頭腦瞬間似是脹大許多般,股股作痛。蘇廷隻得強咬著牙,蹙眉忍耐。“啊!”
眉心之中,陸舒依一聲驚叫傳來:“老東西,盯著我乾嘛?”
此時,蘇廷上丹田之上,陡然出現一片虛空,虛空中一張臉逐漸幻化成形,置於上丹田之中的陸舒依,猛然看見一張巨臉,雖知是極凡,心中還是不免一陣驚懼。“無量!”
一聲蒼然之聲傳來,那張巨臉便寸寸縮小,同時也更似實態,及至與陸舒依人臉一般時,便倏然向陸舒依而去。“滾蛋!”
陸舒依緊緊捂著胸口。“姑娘勿驚,此乃我之靈識。”
極凡聲音傳來:“姑娘且隨我深入。”
陸舒依雖是驚懼未消,卻仍依言起身,跟上那縷靈識。陸舒依所寄之處,因常與蘇廷及外人交流,隻淺在上丹田外側,而功法、兵器所寄之處,則在上丹田之中。陸舒依跟隨那縷靈識,走過一陣虛無後終才抵達。“這兒是不是到弟弟的腦花來了?”
陸舒依一邊左右看著,一邊問著。極凡也問道:“姑娘有何所見?”
陸舒依搖頭:“黑燈瞎火的,能看見個屁。哎喲!”
突然一個趔趄,陸舒依伸手撿起一物,疑惑道:“我這算不算摘了弟弟腦殼了?”
極凡搖頭:“煩請姑娘打開此物。”
陸舒依聞言便摸摸索索將那東西拿起打開,頃刻間竟金光大作,晃得陸舒依直捂雙眼。“哈哈哈!”
跟在身後極凡那縷靈識,卻直接貪婪吮吸起那道金光,那金光也似受了牽引一般直向極凡而去,隻是片刻便已停下。“咦?”
極凡疑道:“《瞬步》?此是何種功法,可納萬裡於一寸,可隱靈識修為,這有何用?”
陸舒依問道:“要不要我再找找?”
極凡謝道:“辛苦姑娘!”
適應那片金光後,陸舒依掃視片刻,便又找到一部功法。陸舒依看著那本《瞬步》,邊扔下邊道:“你的作用,也就是照照明瞭。”
隨即,陸舒依便打開另一部功法,同樣金光大作,陸舒依卻已有了些適應。“哈哈哈!”
極凡那縷靈識,再次貪婪吮吸起那道金光,片刻後便已識記完全,隨即停下。“走罷!”
極凡淡淡道。“好吧!”
陸舒依依言跟隨,回了原本所在。小院裡。眾人注目下,極凡緩緩放開兩手,隨即淡淡起身向竹屋而去,留下一句:“諸位煩請靜待半日,此功法果然神妙,我需融彙一番。”
啪!竹屋門便關上了,留下幾人麵麵相覷。一陣秋風而過,幾片褪黃竹葉飄來,有了一些涼意。見眾人許久不語,陸叔貳終於怒道:“那老頭兒,是不是耍了咱幾個一道?”
蘇廷伸手揉了揉眉心,須臾卻是搖頭道:“我信他。”
“你信?”
陸叔貳疑惑:“你為啥信?”
蘇廷答道:“他叫我師侄。”
“他叫你師……”陸叔貳無語:“我他孃的還叫你屍鱉呢!”
蘇廷又道:“你姐讓我與你說,閉嘴。”
陸叔貳輕叱一句:“學會拿我姐壓我了?長本事了你!”
一旁戚紫向蘇廷近了兩步,對陸叔貳道:“陸兄,姐姐確是說了。”
“……”陸叔貳見戚紫如此說,也是蔫了脾性,隻得抱怨道:“上回,向老頭兒練你這邪功,可是練了小半天才恢複全乎,這老頭兒估計更費勁兒。咱就在這兒乾等著?”
蘇廷聞言起身:“你幾人靜待便可,我與師妹,這便去往天媯山一探。”
戚藍點頭,便作勢要走。“誒?”
卻在此時,場中突然出現一聲驚歎。眾人循聲看去,驚歎者卻是妙娘,隻見妙娘正抬眼向外看去,隨即卻徑自向竹籬外走了出去。而在竹籬外,便在來時那處斷巷儘頭,似有一名佝僂老者。“此處閒靜之所,佝僂叫化,還是勿要前來了。”
妙娘一邊走向那名老者,一邊擺手驅離。“相公。”
戚紫偎在蘇廷身邊,疑惑問道:“那老者,似乎頗為熟悉。”
“熟悉?”
蘇廷抬眼看去,隻見那老者佝僂著身形,一身衣服已破成寸縷,花白頭髮也淩亂異常,身上泥濘不堪,如何看來,隻是一名尋常叫化。熟悉之感何來?“呀!”
妙娘已走近那名老者,那老者卻是腳步不停,直向竹屋這邊而來。妙娘不由嗔怒:“聽不得話否?勿再往前,此處非你所可來處。”
刷!卻聽一聲破空之響,一柄長槍寒芒冽冽,槍芒倏然劃過清空,槍尖卻直指妙娘頸下:“多嘴!”
蘇廷幾人見狀卻是大驚:黛綾!輕風拂過,掩在老者前額的亂髮吹開,這纔將老者麵容現出。竟是向天心!眾人紛紛起身,慌忙向老者而去。蘇廷跑在最前,不顧妙娘驚懼疑惑眼神,慌忙接過黛綾,又扶起向天心,憂心道:“師父,可好?”
“師父?”
妙娘一愣,與隨後而來的冷清對上一眼,皆是滿臉不可思議,呆呆看著向天心。“您……您是向宗主?”
妙娘呆呆問道。向天心不答,隻向妙娘頸下看去一眼,便隨蘇廷走進小院,緩緩立在石桌旁,又向眾人看去一眼,隨即便栽昏過去。“師父!”
蘇廷大驚,慌忙抱住向天心,戚紫也是一臉憂色。“死了?”
陸舒依疑惑問道,出言雖是直辣,語氣卻也有幾分擔憂。陸叔貳伸手探了片刻,這才擺手道:“冇事兒,就是暈了,估計是被啥嚇著了。”
“嚇著了?”
陸舒依不由撇嘴,道:“衣服都給嚇爛了?肯定是打架打不動才暈過去的,畢竟年齡大了。”
蘇廷一手脫下身上外氅,披在向天心身上,眼神卻看向妙娘。妙娘也看向蘇廷,問道:“敢問公子,這位便是向天心向宗主?”
蘇廷微微點頭。妙娘又問:“何處受瞭如此之傷?”
蘇廷又微微搖頭。妙娘歎出一口,道:“我這便去置些跌打傷藥。”
蘇廷微微點頭謝了一句,妙娘便轉身向外而去。陸叔貳向妙娘看去一眼,回頭道:“向老頭兒該不會是被九頭蛇給揍成這樣了吧?”
蘇廷搖頭道:“師父身上倒是有些傷痕,卻不似抓撓刺傷,倒更像是被兵刃所傷。”
“兵刃?”
陸叔貳一愣,道:“惹著仇家了?被人追殺了?”
蘇廷蹙眉道:“若是如此,師父怕是仍未脫險。”
“呀!”
斷巷處,又是一聲嬌喝傳來,眾人一驚抬頭望向。卻見妙娘身影正淩空向地上倒去,口中卻罵聲連連:“瞎了眼了你們!”
隨後,一隊緊衣男子便由斷巷處湧入,手中各執兵刃,看到蘇廷眾人後,不由分說便抄了過來。果然追了過來!蘇廷緩緩將向天心遞與陸叔貳,又暗暗對戚藍道:“師妹,堵上出口,勿放走一人。”
戚藍聽後不疑其他,直步便對向來人而去。“她……”陸叔貳愣道:“她不會迂迴一下嗎?”
一眾來人見戚藍走近,紛紛仗起兵刃,作勢便要殺將而去。而戚藍卻隻是淡淡從眾人之間走過,眼神冷漠且不做停留,至於斷巷中央便兀自停下,盤起雙臂便不再動作。“嘿嘿!”
為首一人見狀,卻是不怒反笑:“憑上你們幾個,便要堵了我等出路?狂妄!”
戚藍淡淡向他看去一眼,卻並未搭話。蘇廷暗暗對冷清道:“此間隻你有些修為,煩請看護好宗主,我恐遺漏一二。”
冷清愣道:“蘇兄,我初探之下,這一眾人修為皆在靈士境大成,為首者更是已達靈師境。你卻並無修為,貿然應敵,是否托大了?”
蘇廷一笑,執起黛綾邊走邊道:“謝冷姑娘關心。在下雖未修為,力戰卻是不弱。”
冷清仍是憂心,隨即向身旁看去,妙娘正急急跑來,身旁隻陸叔貳一人,卻未看向蘇廷一眼,而是正將向天心放向石桌,並無絲毫擔憂神色。蘇廷上前,將妙娘讓回小院,隨即拱手問道:“諸位,可否留下來處?”
為首一人向蘇廷打量一番,隨即嗤道:“無為廢物,實在不屑。”
說著便舉出手中槊刀,隨意揮出便欲取下蘇廷首級。吱~卻聽一聲伴著尾音之響,蘇廷已舉出黛綾輕鬆化下這一擊,隨即一個漫挑,為首那人竟不自覺向前踉蹌兩步倒地。“鞥!”
那人一愣,隨即卻是怒起,道:“竟傍著些武技,看來是我……”嗤!一句未完,蘇廷卻已一槍插入那人胸膛,那人眼瞳一張,頭歪一邊便斷了生息。一槍斃命!冷清呆呆看著,已是驚得瞠目結舌。要知那可是一名靈師境修者,她雖與蘇廷交過一招,也知蘇廷不俗,如此輕描淡寫便斃掉一名靈師境修者,卻還是大為出乎意料。“還是一同上罷!”
蘇廷橫槍伸手,向餘下眾人指向,口中則是淡淡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