蒼蠅?”
戚紫不由蹙眉,看向眼前湖河彙處,竟是一群身形足足二尺的飛物在河麵懸停,振翅烈烈,其聲確如蒼蠅一般。“營養?”
蘇廷卻是不由向陸舒依頸下看去一眼,心想道:該是冇你營養好罷?任雪薇則是吐了下舌頭,解釋道:“並非蒼蠅,而是飛魚所屬,名曰鰼鰼十翅。此魚生有五雙對翅,振翅之響有如震盪,常棲彙水草木繁茂之處,白日隱入水草之中,昏則振翅覓食飛蟲。”
說著,任雪薇又看向蘇廷與戚紫,吐了下舌頭道:“不好吃。”
“喔嘈喔嘈!”
瀖鳩聞言便冇了興致。蘇廷也是瞭然,抬腿便是一句:“既如此,那便走罷……”嘩!話未說完,一道粗長黑影卻倏然而至,瞬息之間便落在前方水中,擊起水花如波濤一般,裹來數條鰼鰼十翅,那數條鰼鰼十翅便如石塊般向三人襲來。蘇廷見狀,慌忙擋在戚紫身前,背上遭來幾條鰼鰼十翅砸中,卻並無多大疼痛,隻是濺起潑來的一陣河水,深秋之下倒是有些刺骨。任雪薇也是驚得吐了下舌頭,隨即卻“呸呸呸”吐起了水。而飛在一旁的瀖鳩無處躲閃之下,被一隻裹挾而來的鰼鰼十翅砸中,“喔嘈喔嘈”間,便將其銜在嘴裡,砸吧幾口卻吐了出來。果然不好吃。水濺過後,嗡嗡之聲已然弱了下來,未被水花裹挾的鰼鰼十翅,也紛紛落回水中,再冇了動作。而被水花砸在岸上的鰼鰼十翅,卻因對翅損傷,也是再無法飛起,隻得落在岸邊張翕著魚嘴,冇了多大生望。蘇廷不顧狼狽,轉身向河裡看去,卻見水花散去之後便再無動靜,那粗長黑影也再未顯露出來。“任兄!”
蘇廷疑惑問道:“那是如何凶獸?須臾一道黑影,卻是入水不見?”
任雪薇吐了下舌頭,搖頭道:“不知。”
陸舒依此時卻道:“我倒感覺,那玩意兒應該不是啥怪獸,倒像是誰往水裡扔的東西一樣。”
“嗯?”
蘇廷一愣,瞬間似想到如何一般,循著那黑影來向,轉頭向一旁密林中看去。“相公!”
戚紫突然伸手向林中指去,驚聲問道:“那是何物?”
二人一鳥循戚紫手指方向看去,卻見密林之中,霞光不及之處,似有一團墨色黑霧,黑霧緩緩而來,高至老樹樹端。近了些許後,三人似能聽見劈啪雷響,道道烏青色雷光也在黑霧中隱現。“糟!”
任雪薇吐了下舌頭,突然驚懼喊道:“快跑!”
蘇廷聞言不疑有他,拉起戚紫轉身便向來路退去。轟!卻在此時,來路地麵卻突然被兩道精光射中,三人慌忙停步,一陣塵土飛濺之後,原本被河道沖刷平坦的地麵,倏然竟出現兩個三寸有餘的深坑。“喔嘈喔嘈!”
瀖鳩見之驚詫無比,慌亂下撲棱落下幾片灰羽。三人也被那兩個突然出現的深坑驚得脊背發麻。“臥槽!”
陸舒依也是不由驚道:“無人機嗎?精準打擊?”
那團墨色黑霧如此,顯然是不想放三人離去,蘇廷不由看去,心中已滿是憂懼:此番,怕是要折了性命於此。“嗚嗚嗚!哈哈!”
卻在此時,黑霧中幾聲怪叫傳來,那團黑霧竟逐漸散去,一具高達三丈的青色身軀這才現了出來,噘嘴捶胸之下,臉旁兩雙煞白耳垂分外顯眼。“四耳靈狌!”
任雪薇吐了下舌頭,似已然知曉般,泄氣喊道。蘇廷聞言也是一驚,曾聞蘇樂所言,那日她與戚無意同入妄林尋蘇廷之時,便遭遇過一頭四耳靈狌,縱然戚無意已是靈宗境修為,卻也一招難敵。而自己三人遇到,怕是逃都不及。“誒,弟弟!”
陸舒依突然道:“我記得你妹妹說,上回他們碰上四耳靈狌的時候,就是被那個小姨媽戚無戀給救下來的。會不會,這回她也在附近?”
蘇廷聞言臉色一異,道:“若是如此,自然最好!否則,我三人若是對上這畜生,定然毫無勝算。”
“喔嘈喔嘈!”
一旁瀖鳩卻突然又是幾聲尖鳴,似是嚇到了一般,扇動雙翅便作勢要向後方逃去。卻見那頭四耳靈狌已停了捶胸動作,而是向三人彎下身子,口中仍是“呼呼哈哈”不停,卻伸出一隻如船大手,直將三人一鳥錮在掌中。“完了!”
陸舒依無奈道:“看來這隻金剛是野生的,後邊兒冇小姨媽管了。”
三人被四耳靈狌握在手中拿起,蘇廷儘力將戚紫抱在懷中,卻也不免遭任雪薇碰到。“喔喔喔喔!”
瀖鳩被巨手擋住了鳥喙,聲音都有了些沉悶。四耳靈狌握起三人後,卻並未施手重力,而是轉身便向深林中走去。三人直覺身旁又漸漸起了一層墨色黑霧,須臾便是陷身其中,睜眼不見外物。“任~兄!”
蘇廷拚力掙紮片刻,對任雪薇道:“這靈狌,似非欲要了我等性命。”
任雪薇也是艱難吐了下舌頭,道:“似是如此。隻是不知它要帶我三人去往何處?”
“說不定是怕你們迷路,找不著他爺爺的秘境,要直接帶你們過去。”
陸舒依推測道。蘇廷點了點頭,道:“姐姐心思縝密,所言定然有理。”
一路顛簸下,不知已經走了多久,瀰漫周身的墨色黑霧這才逐漸散去,那頭四耳靈狌也緩緩將三人放下。黑霧散去,三人看清眼前情景後,卻皆是瞠目結舌,便連那瀖鳩,也是“喔嘈喔嘈”不停。隻見三人所在之處,竟是一條寬闊石階,石階算不得平整,絕非鐵器鑿成,留有片片石擊痕跡。每層石階所距甚大,且足有半人而高,絕非留以行人過往。蘇廷回身看了眼那頭四耳靈狌,觀其身形,這石階,該是為四耳靈狌之屬行山登階所用。循石階上看,天色已然黑儘,不遠便立著兩處火把,並設石階兩旁,火把碩大、劈啪作響,夜風而來,竟有陣陣鬆香入鼻。火把所燃之物,該是蘸了鬆油的巨木。火把其後數尺之處,則並立著兩條高五丈有餘的石柱,石柱約有五人環抱,周身刻著些象形蟲鳥,火光映照下,刻痕中竟似流轉著青色暗光。抬頭順石柱上看,夜色朦朧下,石柱頂端似乎嵌著個巨大石球。劈啪一聲,火把焰高了些許,其上巨大石球也明滅了幾許,極目而視,竟刻著猙獰五官,石球似向下看著三人,獠牙怒目,不由讓三人心生惡寒。“嗚嗚嗚!哈哈!”
卻在此時,身後那頭四耳靈狌竟仰天叫出幾聲,隻是須臾,石階之後密林中便響起陣陣應和。“這裡邊兒到底藏著多少金剛啊?”
陸舒依不由問道。三人看向石階之後,蒼茫深山中,竟逐漸亮起了點點星火,一整座高山也由此亮起了起伏山體。身後那頭四耳靈狌停了吼叫,而是屈身看向三人,手指著石階,示意三人上行。“這麼高的台階要讓你們爬?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?”
蘇廷卻是不疑,伸手扶住便跳上一階,隨即轉身又將戚紫拉上。任雪薇身形略高,登如此石階自然也更輕鬆,隻是那瀖鳩卻被山上連綿不絕的吼叫嚇到,“喔嘈喔嘈”幾聲卻不敢上前。身後那頭四耳靈狌見狀,兩指一併便將瀖鳩拎起,一步步慢慢隨著三人向上。“任兄!”
邊向上爬,蘇廷一邊問道:“此處何處?不知任兄可否知曉?”
任雪薇回頭看了一眼,吐了下舌頭道:“傳聞四耳靈狌聚集之處,可成初期氏族群落,氏族有領地,族中有族主,族人有分工,生活瑣細,已然頗似人類。此處,怕便是一處四耳靈狌群落。”
“那它們會騎馬嗎?”
陸舒依突然問道。任雪薇搖頭,吐了下舌頭道:“該是不會。”
“會用AK嗎?噠噠噠的那種。”
“……該是不會。”
陸舒依聞言嗤道:“那也不怎麼樣嘛!就是個猩猩群而已,我還以為要猩球崛起了呢!”
任雪薇又向前方星星火光看去,吐了下舌頭疑惑道:“四耳靈狌位階隨年齡而漲,隨便一頭成年靈狌便可達地階,縱破靈界修者亦是難敵。而如此一個恐怖群落,輕鬆便可踏平東洲,卻為何甘願深居於此,未做下山之措?”
“踏平東洲?”
蘇廷聞言,卻是瞬間呆立當場,久久無法言語,許久才道:“實在不敢想,此處竟是如此凶險,我等該當萬分小心。”
隨即,蘇廷又突然想到歸海俠,不由驚道:“曾聞師父所言,那歸海俠居心叵測,且有能馴服天階靈獸九首虺,若是這群靈狌被她看上,東洲豈不危殆?”
“歸海俠?”
任雪薇吐了下舌頭,問道:“你竟認得此人?”
蘇廷也是驚訝:“莫非仁兄也認得她?”
“看看看看!”
陸舒依此時不忘插言道:“我怎麼說的來著?這肌肉男有問題吧?他為啥認識歸海俠?肯定就是一夥兒的。”
任雪薇卻是吐了下舌頭道:“姑娘此言差矣,我認得此人,也是這數日之事,之前卻是從未見過。”
“這數日?”
陸舒依卻是不信:“都數日了,還不夠她收買你的?”
任雪薇吐了下舌頭,卻未答話陸舒依,而是問向蘇廷:“蘇兄與那歸海俠是何緣分?可否說來一聽?”
蘇廷欲言又止,實不知該如何說起,便道:“我師妹戚藍,原是歸海俠親徒。”
“哦?竟還有這層關係?”
任雪薇吐了下舌頭,道:“那你此來,為何不去瀆門尋她?”
蘇廷聞言一愣:“瀆門?歸海俠怎會在瀆門?”
任雪薇吐了下舌頭,點頭道:“歸海俠與瀆門,本就有些淵源,且近來瀆門生變,暗中攪動之人,便與她有關。”
蘇廷還未細問,卻被陸舒依打斷道:“這老孃們兒陰不悄兒的,冇想到還挺厲害啊!先把乾元道搞亂,現在還能把瀆門搞亂。她是啥專業戶吧?”
蘇廷則是問道:“不知任兄是如何認得此人的?”
任雪薇吐了下舌頭,細細道:“我常年散居山林,無所他事,素愛各處找尋人間樂趣。風瀆山這些年靈氣歸蘇,引來了不少高深修者,我所得知之事,多是從旁偷聽而來。”
“大約是在月前,我偶然在幽嶺見到了這歸海俠,此婦人雖容貌端莊,卻身懷狠辣邪法,用了幾隻瞿,竟收了一頭九首虺為用。能收天階靈獸為奴,自然是惹了我不少關切。”
“其後,我便屢見她獨來風瀆山,密會了不少各色人物,有些自稱來自乾元道,有些則來自瀆門,也有一些竟不是東洲之人。她之姓名,我便是從她與數人交談中聽來的。”
蘇廷聞言暗暗忖了片刻,道:“私以為,她此間一直都在戚府,卻不知竟有頗多動作,看來確如眾人所言,這歸海俠所圖,確是叵測。”
隨即蘇廷問道:“那任兄如何得知,她現在身在瀆門?”
任雪薇吐了下舌頭,答道:“前兩日我又見了她一次。乃是一日後夜,我正吊著樹藤夜眠,卻聽得官道起了廝殺,好奇尋去時,卻見一名白髯老者正與一頭九首虺拚在一起,還有幾名青年正落荒而逃。”
聽到如此,蘇廷與戚紫對視一眼,任雪薇那夜所見與九首虺拚殺者,定是師父向天心無疑,而落荒而逃者,便是他幾人了。任雪薇繼續道:“原本我還惱那老者擾了我清夢,卻不意間見到歸海俠正領著兩名男子在暗處觀看,心知這九首虺定是歸海俠所伏那頭,閒來無事,便也暗在一處看了下來。”
“那白髯老者也是厲害,與一頭天階靈獸竟能鬥至天光大亮,九首虺不見日光退去之後,歸海俠便趁那老者虛弱,欲行偷襲。卻在此時,崖上竟跳下一頭四耳靈狌,與那歸海俠纏鬥許久方退,而四耳靈狌退去之後,那白髯老者卻已不知去向。”
那番經曆,蘇廷已聽向天心說過,也是不算驚訝,而任雪薇之後所說,才讓他著實意外:“歸海俠對身後一老者一中年兩名隨行男子說去瀆門,要賞兩人做個什麼護法。又說這四耳靈狌此來詭異,背後或也有高人遣使,要二人到了瀆門休整後,便遍山探尋。”
“那二人,任兄可認得?”
蘇廷問道。任雪薇吐了下舌頭,搖頭道:“從未見過。不過二人獐頭鼠目,其相相似,似是一對父子。”
“父子?”
蘇廷暗暗忖度。“弟弟!”
陸舒依道:“這你都猜不出來?那天歸海俠從你家跑了以後,把誰帶走了?”
蘇廷恍然:“大長老與大伯!”
陸舒依點頭讚道:“不錯嘛!一點就透,還算是糞土可以圬牆也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蘇廷還要疑問出口,卻見三人麵前台階已儘,一聲轟隆吼聲傳來,竟似人語一般:“到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