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章 馴術

關燈 護眼     字體:

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

這是何人?”

任雪薇隨那團暖光下落,緩緩觸地穩了下身形後,便吐了下舌頭問道。“似是有些熟悉。”

蘇廷眯眼看了片刻,心中雖覺熟悉,卻是想不出來,隻得搖頭道:“該是不認識。”

隨著那群四耳靈狌逐一止步,那團暖光則緩緩而前,至於蘇廷身前丈餘處即停。其中,一聲女聲疑惑傳來:“蘇廷?戚紫?你二人為何在此?”

蘇廷一愣,匆忙拱手道:“在下蘇廷,天澹城蘇家人士,家父乃蘇家家主蘇稟泰。”

“遜球!”

陸舒依一臉黑線:“人家都把你名字叫出來了,你還自我介紹,你這癮是有多大?”

“咦?”

暖光之中,一聲驚疑傳來:“蘇廷,寄你上丹田之人,莫非便是那日在蘇府,替你擋下一擊的陸姑娘?”

“就是我。”

陸舒依點頭,隨即對那團暖光道:“雖然我看不清,但要是我冇猜錯的話,你就是戚家那個忘年交的戚無戀吧?”

“戚……戚前輩?”

蘇廷瞬間驚詫失色。“哈哈!”

暖光之中卻是笑聲傳來:“陸姑娘果然冰雪聰明,身殘誌堅。”

說著,那團暖光便緩緩散去,一名絕豔婦人也緩緩現身,確是戚無戀。陸舒依聞言,卻又是一番無語:“我隻是受傷了,算不上身殘誌堅吧?”

“前輩!”

蘇廷見是戚無戀,匆忙拱手行禮。戚無戀微微抬手示意,又問道:“擎峰凶險至極,乃是四耳靈狌群聚之所,你二人……呃……四人,為何在此?”

蘇廷答道:“本是依戚金兄所言,來此拜訪前輩與祖父,不想遭四耳靈狌擄至此處,更不想竟結識了一位元古前輩,名曰風傾月。”

“那個……嬸嬸兒?姑姑?”

不等戚無戀出言,陸舒依便打斷道:“你彆信他說的,啥玩兒就元古前輩了,那就是個騙子,說的自己牛皮壞了,被科巴一掌就給乾沒了。”

“陸姑娘言過了。”

戚無戀則是擺手道:“風傾月此人,我確是有過聽聞,我那部《淬經》,便是由她處所得。”

“那《淬經》,竟是風前輩之功法?”

蘇廷愣問出口:“如此說來,前輩也認得風前輩?”

戚無戀則是搖頭道:“並不認得。隻是有幸得了她的傳承罷了。”

“二位……”任雪薇看向一旁雖已止步,卻依然滿眼猩紅的四耳靈狌,不由吐了下舌頭問道:“恕我打擾二位,我等此番境遇,怕是不便閒聊罷?”

“無妨!”

戚無戀淡淡道:“四耳靈狌本就生性狂躁,與你等又是初遇,如此也算正常。”

“前輩差矣。”

任雪薇吐了下舌頭,卻是搖頭道:“今日這群畜生,眼泛猩紅,還出手襲擊風前輩,定不正常。”

“哦?”

戚無戀聞言,這才抬眼看去。蘇廷幾人身後,數頭四耳靈狌雖是止步不前,卻仍是獠牙儘露,臉色猙獰,雙眼也滿是猩紅之色,碩大鼻孔喘著粗氣。戚無戀緩緩落下地麵,隨後輕盈躍上幾階石階,徑向那群四耳靈狌走去。那群四耳靈狌見戚無戀走近,麵上表情卻是陰晴不定,隨即便以手捶頭,氣喘不已,似是頗為掙紮。“無恙~無恙~”戚無戀兩手平伸,一邊向下緩緩虛拍,一邊低低念著,一邊向台階之上而去,語氣似是在行慰藉。那群四耳靈狌見戚無戀走來,並未衝出對戰,而是讓出一條通路,那頭靛青色四耳靈狌便從群中顯出。戚無戀徑直走向,伸手撫向那頭靛青色四耳靈狌。靛青色四耳靈狌見之也並未暴怒,而是緩緩將頭低下,似是認錯一般,任由戚無戀手掌觸上。三人見狀,呆呆互視一眼,卻不由跟了上去。瀖鳩低低鳴了幾聲,緊緊跟在任雪薇身後。戚無戀伸手在那頭靛青色四耳靈狌碩大頭顱上撫了片刻,片刻之後,那頭四耳靈狌方纔停下喘氣,麵色逐漸冷卻,眼色也由猩紅逐漸變為正常。見至此,戚無戀才向它問道:“何至於此?”

靛青色四耳靈狌聽懂一般,緩緩起身向山坳中走去,戚無戀不疑其他,也跟著走向。至於山坳之中,靛青色四耳靈狌伸出一指,指向旁邊一處石屋。跟隨而來的幾人循著看去,細看之下才發現,石屋之中地下,竟灑著一道早已乾涸的血跡。那靛青色四耳靈狌所指,便是這道血跡。“這是什麼血?”

幾人正定定看著那處血跡,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疑問。任雪薇吐了下舌頭上前,伸手點了一些品在口中,道:“該是瞿之血。”

說著,任雪薇偏過頭,卻見身旁蘇廷幾人正愣愣向後看著,不由一些疑惑,也回頭向後看去。卻見,幾人身後石階儘處,幾頭四耳靈狌身前,一名青衣女子正緩步而來,剛纔所問,便是出自她口。而那青衣女子,竟是風傾月!“風……月兒奶?”

任雪薇吐了下舌頭,驚疑問道:“您竟無恙?”

蘇廷與戚紫也是呆滯當場,不想風傾月受那四耳靈狌如此捏搓,竟能絲毫無傷。風傾月並未回答,卻是看向戚無戀,道:“我好像見過你。”

戚無戀見來人隻是一名年輕女子,也是滿心疑惑,問道:“不知姑娘所言,你我何處得緣見過?”

風傾月想了片刻,恍然道:“我想起來了,你就是那個用愛感化了這群猩猩的那個人。”

“用愛……”陸舒依無語:“真……我要是不瞌睡,非得照死裡懟你。”

戚無戀卻是臉色一異,開口向風傾月道:“果然是你!”

隨即,戚無戀竟彎身拱手,向風傾月行了深深一禮,道:“恕在下眼拙,未認得出前輩,還妄口喚您姑娘,實在罪過。”

“嗯?”

陸舒依見此,終纔有所動搖,眼神看向風傾月,也有了些疑惑:“這女的,難道還真是號人物?”

戚無戀深深點頭,看向風傾月,卻徐徐道來:“多年之前,我與無痕師兄修為遇桎,不得更深一步,便相約遍訪東洲名山,以求其法。回此風瀆山後,無痕師兄不日便得了不世際遇,得以破靈升階,而我卻終日碌碌,修為無所成。隨後不久,我才偶知擎峰雖凶險無比,卻也藏著不世際遇,便數次到訪,與這幫靈狌也算是結了些善意,也因此得獲風前輩賞眼,得了那部《淬經》,適纔有所修成。”

蘇廷三人聞言,紛紛向風傾月看去,風傾月見之,則是淡淡道:“這事兒我知道。有段時間,確實有個姑娘經常來這兒,不過我看她天資平平,就冇打算理她,冇想到她還挺有耐心,一次一次來,都跟這幫猩猩混熟了。我也是煩得不行,就隨手把這功法留給了她,目的就是希望她以後彆再來這兒煩我了。”

“呃……”戚無戀一時語塞,不知該如何應答。“不說這個了。”

隨即,風傾月便擺手道:“石屋裡這個血是怎麼回事兒?你知不知道?”

“晚輩知道。”

戚無戀也是看了一番,適才拱手道:“初來擎峰之時,我並無馴服這靈狌之術,也是諸多狼狽。隨後,瀆門未建之前,在那添將峰中,我偶得了一部馴獸之法,乃名《馴術》,隻是此法雖玄奧至極,可越階馴化靈獸,卻也頗為邪詭,於馴獸自身大有害處,我便並未施用,而是……”風傾月打斷道:“你準備什麼時候回答我的問題?”

語氣不怒自威,也是把戚無戀驚了一跳,匆忙拱手道:“這便回答。”

隨即,戚無戀右手緩緩抬起,各石屋中那些血跡便離地而起,聚在戚無戀掌前。戚無戀示之向風傾月,道:“前輩請看。此乃瞿之血,瞿雖隻是凡階靈獸,狀如鵸鵌,僅二寸之大,卻是雌雄雙宿,比翼雙飛,雌死則雄隨。”

見風傾月臉色又是不善,戚無戀一邊操弄那團乾涸血跡,一邊道:“製雄瞿為控,再屠雌瞿以血祭《馴術》,暗置四耳靈狌棲息之所,血氣散逸下,便可通靈狌心所,以謀自用。”

風傾月聞言,不由眉關微蹙,道:“你的意思是,有人暗中施展了秘術,控製了這些猩猩?那會是誰呢?”

戚無戀道:“以所見而看,那人雖是堪堪控住了這群畜生,卻能被我安撫化解,可見連結並不緊密。以《馴術》而看,那施術之人自身修為定是不高,怕也隻在破靈界初階。”

“破靈界初階?”

風傾月沉思言道:“修為這麼低,卻敢到這兒造次,腦子不正常吧?”

蘇廷卻是如有所思般自問一句:“不會是那歸海俠罷?”

“歸海俠?”

戚無戀一愣。蘇廷點頭答道:“曾聞任兄所言,他曾見歸海俠以幾隻瞿為餌,便伏下一頭九首虺為用,她若是對此四耳靈狌有所圖,也算不得意外。”

風傾月卻無意施手者誰,而是問向戚無戀:“那有冇有什麼法子,能把這群猩猩治好?我整天就住在這兒,它們要是老想著偷襲我,我還是有點兒受不了的。”

“易事!”

戚無戀說著伸手一揮,那團乾涸血跡便憑空而散,隨即,一團淡色清輝自她掌前揮灑而下,落在那群四耳靈狌身上。那群四耳靈狌觸之,初時皆是搖首捶頭,隨後不久卻紛紛靜了下來,眼中猩紅之色也逐漸散儘,眸間恢複之前漆黑。已然恢複。“弟弟!”

看了片刻,陸舒依突然道:“我突然想到,你那個小師妹,她冇事兒就發瘋,是不是也跟這個有關?”

“……何出此言?”

蘇廷疑惑問道。“你看啊……”陸舒依解釋:“你那小師妹之前也是歸海俠那老孃們兒的徒弟,她發瘋的時候也跟這群猩猩一樣,兩眼發紅,簡直就是一個流程。會不會,她也是被……馴服了?”

提到馴服二字,陸舒依似是有些興奮。蘇廷卻是搖頭,道:“該是不會。師妹之所瘋魔,乃是血脈之故,其狀與四耳靈狌還是頗為不同,再者,那邪術該是隻對靈獸有用,怎能作用於人?”

“我也就是隨便猜猜……”陸舒依說話,聲聲漸低:“想著你們這兒也玩不了這麼刺激的。”

風傾月見戚無戀抬手便讓那群四耳靈狌恢複,卻是一臉驚羨:“你這本事不錯啊!有時間能教教我嗎?”

“不敢。”

戚無戀匆忙拱手:“前輩若是有意,我定知無不言,怎堪教授之言?”

風傾月頗為滿意,點頭道:“那依我看,今天我們也彆去風泉了,這麼一折騰,就算現在去也晚了,明天再去吧!”

“何為風泉?”

戚無戀一愣,看向蘇廷問道。蘇廷指向任雪薇,拱手道:“風泉乃是風前輩秘境所在,這位任兄祖父殘識亦留存其中,我等此番而去,也是圖尋些機緣。”

戚無戀聞言,淡淡點頭。機緣之事,時機到了則有,時機不到便毋需強求,對於風泉,她也並無過多熱切。蘇廷說完,則是與任雪薇對視一眼,隨即雙雙向風傾月拱手答應。他此番奉向天心之命來尋風泉,雖是要歸複修為,卻並無時限之約,早或晚,便是無所大礙。任雪薇則更灑脫,他此來尋那風泉,不過冥冥之事,更無過多急迫,隻是得知了祖父殘識之事,才生了幾分好奇。然而,或早或晚,於他而言,也是無大礙。改換啟程之後,幾人便是再無所事,風傾月便拉起戚無戀,求她教授那馴獸本事。戚無戀自是受寵若驚,選了一頭四耳靈狌便傾力指導。蘇廷則與戚紫並坐石階之下,望著遠山湖景,相依閒話,陸舒依已不堪睡下,再無人打擾。任雪薇卻拉起瀖鳩,一人一鳥也不知做著些什麼。四耳靈狌恢複之後,或采摘瓜果,或攀岩吊樹,忙碌之下,四周卻是黑霧漸起,一片擎峰,漸被墨色黑霧籠罩,至午則再難觀視山外。“相公!”

戚紫埋頭蘇廷胸前,卻突然慼慼道:“我似有些預感,你我二人緣分,許是難以長久。”

蘇廷一愣,呆呆看向戚紫,卻見她明眸起霧,便不忍勸道:“紫兒切勿胡思亂想,你我結為夫妻至今,並無事端變故,如此,便是得了昊天認可,怎會無法長久?”

戚紫莞爾一笑,雖是依偎更深,卻仍暗暗歎了口氣。成婚至今不足九旬,自己先是獨守一月空房,直到蘇家少主遴位,才得與蘇廷相見。自此至今,蘇廷並未因自己婢女之身而再生嫌棄,反而對自己關懷備至。此番經曆,於自己而言卻是一番如夢似幻,戚紫雖然如墜蜜罐,卻仍隱隱有些不真實之感,彷彿這一切甜美,須臾之間便會離她而去,再難企及。蘇廷則是緊握戚紫雙手,蹙眉不語。自己以廢少之身,錯娶了戚紫為妻,原以為她不過一名普通婢女,自己還為此心生怨憤,卻不想她竟是乾元道宗主向天心之女,且如今而看,她身上所藏秘辛,斷不會止於如此。戚紫所言,讓蘇廷心中不由暗驚,他何嘗不曾覺得,自己與戚紫之間,似是隔著一層迷霧,而這層迷霧,或許不知何時,便會將二人推開天地之隔。這片擎峰山坳中,幾人唏噓幾人求,不覺卻已是天昏時刻,一片恬然之中,卻聽風傾月一聲清喝:“什麼人?”

眾人眾靈狌皆是一驚,放下手中活計,紛紛循著風傾月目光,向山坳一側看去。山坳一側黑霧繚繞,壁立千仞看不真切,隻看得黑霧之中一道碩大陰影,正疾向遠端而去。

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